被遗忘的草根创新:油母页岩、电动汽车和条码

2013/1/21   点击数:510

[作者] 老树根新生涯

[单位] 老树根新生涯

[摘要] 最近创新话题听到的不多,可能大家都关注即将到来的政府换届,相信不久各省新领导到位后这个话题还会热起来,因为中国的经济只有走创新发展这一条路。

[关键词]  创新 红旗 知识



最近创新话题听到的不多,可能大家都关注即将到来的政府换届,相信不久各省新领导到位后这个话题还会热起来,因为中国的经济只有走创新发展这一条路。

草根创新这个话题,主要来自美国页岩气突破引发“能源革命”(用引号是因为还有争议)。国际能源机构(IEA)2012年11月12日发布报告预计美国油气产量不久可能位居世界第一,引起了舆论的轰动,比如《华尔街日报(WSJ)》第二天跟进,在16版发表评论America(energy)as No1。实际上在IEA报告发布前几个月,英国《金融时报(FT)》中文网去年7月20日就出现了文章“美国:下一个产油大国”(原文Welcome to the new world of American energy)就已经提到了IEA报告中的预计; 11月22日中文网再次发表“美国将再次改变世界?”(US energy is changing the world again)评论,讨论了这个重大变革可能对美国甚至世界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盛名之下,必有争议。《参考消息》2013年1月14 日4版摘译“页岩气革命其实是个骗局”一文,原文The Great Oil Swindle 1月10日发表在一个以前未曾听说的“外交政策聚焦”网站上。页岩气革命当然无法解决美国所有的能源问题,其中还有许多不确定性,所以出现了一些质疑声,其中话语极端的就会引起更多的眼球,所以就有“骗局”一说。连FT中文网2013年1月14日也发了篇“美国须防页岩油气诅咒” ,对一些过分乐观的情绪提出了警告。另外一篇比较平衡的文章“对页岩油气革命的另类观点” 1月11日也是发在某个陌生网站上的。

读了这几篇“反派”文章,主要质疑点有二,其中之一是页岩气“红旗能打多久”,一些科学杂志的研究论文表明,可用页岩气田正在快速地消耗中,所以无法承担起“替代石油”的历史重任;其二是水力压裂法的经济性很成问题,相关公司目前严重亏本,这些信息是估计所谓页岩气革命时必须考虑到,而国内目前想在页岩气领域“大干快上”的政府和企业也应该特别关注;但页岩气已经带来了重大变化,估计过高是可能的,“骗局”的说法至少是言重了。

不过本文其实主要不是想谈页岩气,而是创新。因为虽然新能源领域吸引了那么多的资本和技术,新鲜概念也层出不穷,但是短期内出现突破、产生重大效果的创新却是不知名私营公司(私营公司不仅不包括国有企业,也不包括上市公司,后者属于“公共企业”)在传统领域的创新。我由此想到我们自己一些湮灭了的创新之火。

对1958年的大跃进现在的评论肯定是褒少贬多。我那时是小学生,也干过自发在教室黑板上每天刷新“水稻亩产新纪录”的蠢事,但我现在仍然能记得其中有一个关注点就是页岩,时称“油母页岩”,那时中国还没有发现今天这么多大油田,陕西还是哪里就想在当地被看作废物的油母页岩上做文章,“泥腿子科学家”们排斥“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土法上马搞出来的“技术革新”恐怕必然是无效的。但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是,几十年后相关技术发展到火候,油母页岩真的回到聚光灯下,令人不禁有隔世之感。

其实草根创新还有更加超前的,想法很先进不是胡来,仅仅苦于缺乏实现的手段。

文革后期1974年我从农场回城进入公交公司,因为在农场就看外文航空期刊(见系列博文“从火箭到情报”),那时幼稚,很想用知识而不是只靠体力为工厂做贡献,所以开始阅读汽车专业杂志,后来发现其实厂里没人需要那些“先进科技”,结果是在国内资料中注意到有些非常有趣的东西(否则现在也不会记住)。仅在公共汽车行业就有以下两个例子:

其一是电动公共汽车。不是电车,确确实实是不要轨道也不要空中输电线的汽车。燃油汽车的问题大家早就知道了。我在客车厂时知道有个“保密项目”,就是一辆电动汽车,是军方订货,据说那时上海刚刚开挖了地道(防空?),地道里燃油汽车不行,所以想试试电动车,那底盘不知道是什么车,似乎是苏式嘎斯越野车,走近发现除了人座外其余空间全塞满了铅锌电池,就是又重效率又极低的那种,一看就知道那是笨重无用的东西。我说的电动公共汽车比它“先进”多了,它是蓄能型的,怎么蓄能?是靠飞轮,在公共汽车顶上装个沉重的金属飞轮,到站可以充电,飞轮转起来将电能转换为动能,驶出后据说可以靠飞轮的惯性走一段,直到下一个车站(跟现在新能源汽车的充电桩原理一样),我在资料上看到实物照片,不知道它的实际效果,当然可以肯定只是一种美好构想而已,但不得不承认其模式设计到现在还没有过时。

其二可能更加超前,那是公共汽车上的条形码。也看到过照片,与现在的一维条码完全一样,不过它大得多,也是顶在公共汽车头上,开到车站上的光电设备可以自动读出该车的身份(ID),技术上说可行的,只是我看不出那有什么实际的使用价值。尽管这样,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不得不佩服那时草根创新的大胆。

需要了解一下这些创新的背景,那时社会鼓励工人的技术革新,毫无疑问支撑在这美好意愿背后的是藐视知识排斥知识分子的错误意识形态(当时有个口号“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但是草根创新本身没有错,科技创新、产业创新不是知识贵族们的专利,特别是那些不同寻常的Idea往往不会出自经过严格训练、在大机构大公司的专家学者。现在国家在创新方面砸下巨量资金,但是无论说得多么好听,论文项目铺天盖地、专利数量世界第一,我们并没有看到真正具有革命性的创新成果,连这样的苗子也不多。

我们搞情报的本来应该多关心外国的先进技术,但是长期看下来反而觉得或许更加应当关注一点我们自己的创新环境和创新文化,聪明的中国人应该不缺新点子,真正的创新必然来自对本地需求的深刻理解和强烈拉动,而不是外国的什么趋势。但是我们的教育从小就以标准答案在扼杀这样的“离经叛道”,而Idea离开创新还很远,以后必须有一套机制来筛选(恐怕90%以上无可行性)、试错容错、奖励成功者,并且避免过度惩罚一时失败者,否则无论跟外国跟得多紧,都难以真正成为创新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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