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书法,及其他
2011/12/1 点击数:445
[作者] 龚明德
[单位] 明德读书堂
[摘要] 一年前,由全国政协书画室和四川省政协书画研究院共同举办的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展开始筹备,代表四川创作实力的老中青三代50多位书法家迅速集结,并在近半年时间之内,创作出100多幅作品。2011年8月30日,“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展”在全国政协礼堂开幕,100余幅由川籍优秀书法艺术家精心创作的书法作品集体亮相。9月29日下午,该展移师四川省博物院开幕,展览从当日持续至10月3日,观者如潮,笔者也忝列其中。
作者:龚明德 星期四 晴.
革命,书法,及其他
——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展观后
贺宏亮
一年前,由全国政协书画室和四川省政协书画研究院共同举办的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展开始筹备,代表四川创作实力的老中青三代50多位书法家迅速集结,并在近半年时间之内,创作出100多幅作品。2011年8月30日,“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展”在全国政协礼堂开幕,100余幅由川籍优秀书法艺术家精心创作的书法作品集体亮相。9月29日下午,该展移师四川省博物院开幕,展览从当日持续至10月3日,观者如潮,笔者也忝列其中。
本次书法展览分辛亥历史人物诗词选、四川保路运动诗联、歌咏辛亥革命诗词选、继承辛亥革命传统振兴中华诗词选四个部分,集中展示近年来四川书法艺术创作的整体水平,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和鲜明时代气息。亮相书法展的100余幅作品,由省政协书画研究院会同四川省书法家协会选定川籍优秀书法艺术家55人,以辛亥革命及四川保路运动前后重要文献为主题精心创作而成。其中,70件为辛亥历史人物的重要诗词、歌赋、楹联、文稿、书信等,30件为当代川籍文学家和参展作者创作的以纪念辛亥革命和四川保路运动为主题的诗词、楹联。四川政协书画研究院编辑的《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集》同期由中国书店正式出版印行。
笔者在观摩现场展览和展读书法集之后,有三点较深之感受,记录下来供各位方家指正。
首先,这是一次以书法艺术为本位的专业展览。笔者近年也曾观摩过很多诸如迎奥运、庆世博之类的专题展览,但不少展览徒有书法之名而无书法之实。即便是今年各地举行关于辛亥革命的纪念书法展,也有不少变成了政界人士的亮相场所。曾见到某省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书法展作品集,从省委书记到人大主任到省长再到什么民主党派主席一路排列下来,感觉不过是一份官场座次表而已,与书法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四川所筹划的这次展览,按照书写的内容分类,而与书写者官阶或在书协中职位高低无关。甚至我没有在展场和书法集中见到一件别扭的领导题字之类。入展的作品,均是以书法艺术本身的水平高下作为衡量尺度。这是一次书法展,不是纪念活动中常见的题字集锦。这一点,与主其事者先进的办展理念有关,很难得,我觉得应予充分肯定。
其次,予我印象深刻的是本次展览内容中最具四川特色的部分,即与四川保路运动有关的诗联。保路运动是近代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先给腐朽没落、苟延残喘的满清王朝敲响了丧钟,对中国社会影响广泛而深远,可谓辛亥革命的先声。不少历史学家认为,辛亥革命始于保路运动,四川的保路运动才是辛亥首义,而非之后的武昌起义。没有保路运动,武昌起义是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也很难成功,所以说保路运动为辛亥革命提供了必要条件和可能性,它至少是辛亥革命的前奏、序曲和前传,其历史意义和价值不容忽视,值得我们铭记和思考。在这部分书法作品中,何应辉书“路权争处申天意,皇位逊时启共和”一联大气磅礴,吞吐八荒;张景岳书《人民公园保路纪念碑》七绝单条融合碑帖、字法奇古,耐人咀嚼;洪厚甜书《张澜与蒲伯英等唱和诗》楷书中堂既老辣且灵动,已臻化境;其他如钱来忠、谢季筠、徐德松、蒲宏湘、刘奇晋、魏爱臣、王道义诸人之作,各具擅场,皆有可观。
最后,更深一层,本次书法展促使我思考关于革命与书法之间的一些问题。近代以降,在西方的坚船利炮冲击下,亡国亡种的危险一直摆在国人面前。革命还是改良,是可供选择的两条道路,这被李泽厚和刘再复称为“世纪性的痛苦选择”。在历史的因缘际会中,中国社会最终选择的道路是革命。二十世纪成为革命和政治压倒一切、排斥一切、渗透一切,甚至主宰一切的世纪。值得注意的是,清末民初以来,关于汉字的讨论持续不断地出现。钱玄同甚至在五四时期提出了“汉字革命”的口号(见1922年《国语月刊》1卷7期“汉字改革号”),“以进化淘汰之例,惟良者存,故支那文字应革命”,吴稚晖更提出“汉字野蛮”、“欧洲文较良”、“万国新语最发达”的结论。在“机关枪”与“线装书”的对比中,士人们的选择,不得不是代表西方文化的现代化进程。汉字如亡,附丽于其上的书法又将面对何种命运?在这样的大文化背景之下,书法在近百年中的变迁,可谓大矣。鲁迅在文章中曾讲过,“写过几千字,毛笔便被胶得不能施展。倘若安砚磨墨,展纸舔笔,则即以学生的抄讲义而论,速度恐怕总要比用墨水笔减少三分之一,他只好不抄,或者要教员讲得慢,也就是大家的时间,被白费了三分之一了。”所以,“非人磨墨墨磨人”,毛笔面对更为快捷的书写工具,确实有消亡的危险。而书法这种形式,似乎也不得不走向革命。但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附丽于汉字实用性书写的书法,却在经历近代百年发展过程后,变成了独立的一门艺术门类,成为中国最具东方民族性的特有艺术形式。书法的百年历程,不是革命,而是改良。这似乎告诉我们,物质层面和制度层面,可以通过激进的革命方式,但文化、精神、艺术诸方面的变革,只能通过温和的改良。植根于民族文化心理中的如书法这样的传统文化,确实非一朝一夕的激进革命所能变革。当我观看展览和翻读《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四川书法集》时,随时能够感受到传统的巨大力量。以书法这种传统艺术形式,来纪念一场百年前的激变与革命,传统与现代、改良与革命……百年政治、文化、历史间种种复杂的关系和变化,确实值得我们深长思之。
2011年11月于成都
(宏亮按:这是受朋友之托所写的一篇应酬文章。我最关注的,是文章里的最后一点,但可惜谈得不是很透辟,请诸位师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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